1554年3月,英格兰。 傍晚的伦敦塔,上空阴云密布,一群乌鸦展开黑色的羽翼盘旋,发出嘶哑刺耳的叫声,好像在迎接新住客的到来。一艘小船无声地划开泰晤士河的河面,朝伦敦塔驶去。 船舱内寂静无声,全副武装的侍卫们直视前方,率领他们的拉德克里夫伯爵暗暗叹气。年迈的伯爵此生已经看过了太多人起起落落,但这一次更为忧虑。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泛白的鬓角,悄悄打量他奉命负责押送的犯人——伊丽莎白公主神色自若地端坐在座椅上,左手支在小桌上托着下巴,右手翻看面前的一本书。她是当今英格兰女王玛丽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王位的继承人。这样一位身份尊贵之人会沦为阶下囚,只会是一项无可饶恕的大罪:谋逆。 伊丽莎白表面上风平浪静,维持着王族的风度,但实际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内心早已掀起狂澜——伦敦塔是关押罪犯的重地,一旦进去,越是皇亲国戚,就越是凶多吉少。 船桨划水声停了,小船似乎已经靠岸。拉德克里夫伯爵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殿下,我们到了。请您准备下船。” 伊丽莎白一踏出船舱,就看到河岸下方一个低矮的石头拱门,门洞里漆黑的铁栅栏朝内打开,像是能吞噬一切生命的血盆大口。拱门下方只有一级台阶,紧贴着水面,拱门两侧由于被河水常年拍打,长了一层湿腻浊臭的青苔,拱门上刻着大字“叛徒之门”。这是被指控有叛国罪的重犯才会经过的地方,从此进入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伊丽莎白微微皱眉,她平时视察伦敦塔,从来都是在卫兵的行礼致意下,昂首挺胸地从正门进入。如今却要求她从低头穿过与水道联通的“叛徒之门”,这是何等的羞辱! “叛徒之门”前还有另一艘船,船头的一个黑衣人似乎等待已久,他抬起眼睛,鹰钩鼻傲慢地抽了抽,嘴角向下倾斜,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可怕。 伊丽莎白瞬间认出他来,这是加德纳主教!他是玛丽最信任的顾问,是英格兰大法官,也是为玛丽加冕的大主教。他现在是英格兰炙手可热的人物,尤其敌视伊丽莎白。 两艘船靠近,加德纳主教敷衍地恭了恭身子,“殿下,请随我一同通过此门,进入伦敦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