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飘着雪,院子里一口大锅正烧着热水,雪粒子还没落进锅里,就先被热气给融了。 地上的积雪被踩化了,一片泥泞,锅炉旁边用板凳架起一张门板,上边平铺着半扇猪肉。 樊长玉手起刀落砍下一条猪后腿,案板震颤,骨头渣子和肉末子齐飞。 她手上那把砍骨刀刀背宽厚,通体漆黑,唯有刀尖铮亮如雪,光是瞧着就利得吓人。 案板上还放了开边刀和剔骨刀,一样的黑铁刀身、雪亮白刃,俨然和她手上那把砍骨刀是一套。 今日镇上陈家杀过年猪,宴请了左邻右舍和族亲,很是热闹。 围在屋内火塘旁烤火的远亲觑一眼在院中忙活的樊长玉,低声议论起来:“樊二家刚过完白事,怎地陈家请了长玉这丫头片子来杀猪?” “陈家跟樊二家交情好着呢,哪忌讳那么多……”说话的人许是想起樊家的凄惨,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去,往外瞟了一眼。 细雪如絮,院中操刀分割猪肉的年轻女子穿一身半旧的素净袄裙,身量高挑,乌发挽起,露出半张白净姣好的侧脸,乌睫微垂半遮住了那双偏圆的杏眸。 乍一眼瞧着只是个骤失双亲孤苦无依的可人闺女,模样生得是一等一的好,毕竟她娘当年跟着她爹来镇上那会儿,还因容貌太出挑被嘴碎的妇人暗地里议论说是从窑子里出来的,这姑娘样貌随了她娘,可那提刀砍骨的架势…… “哐哐当当”一片巨响,委实凶残! 甭管多粗的骨头,就没见过她剁过第二刀! 那把子力气蛮得,真是跟她爹一模一样! 往外瞟的人眼皮一抖,赶紧收回了视线,继续长吁短叹:“这也是个苦命的闺女,樊二夫妻俩死山贼手里了,家中只剩两个丫头片子。樊大又是个没良心的,一心只想着霸占兄弟的家产,长玉姐妹俩的日子过得难呐!本以为宋砚考上了举人,长玉嫁过去日子就能好过些了,谁知道这桩婚事也黄了。长玉那丫头倒也硬气,走她爹的路子,靠杀猪养家糊口,愣是把樊家又撑了起来,陈家请她来杀猪也算是照拂生意了。” 临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樊家夫妻遇害的那点事,这一月里其实早就传遍了。 但这杀过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