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桥驿,是大昭国都城向正北而行的第二驿。 因南有临近都城周边繁华的桃园驿,北有设施更完善的大驿甘泉驿,所以路过三桥驿者多,进门投宿的却是很少。 田婆子来三桥驿做灶娘已半月有余,总共也就接待过五批投宿的客人,还都是小商贾,那些呼啦啦而过的马车大队,多连停下用饭都不曾。 难怪她来的第一日,驿丞就催着她把粗粮磨上,菜干晒起,只能说是个穷驿没错了。 如今入了九月,秋意愈发沉了几分,天光也敛得更早了些。 西斜的日头渐渐坠下,柔和的余晖轻拂过三桥驿后院廊下如门帘一般重重叠叠挂着的豆角,又在院中大大小小竹匾里那些铺得平平整整已经晒了半干的芦菔切片上淡淡扫过。 田婆子掐着最后一抹未尽的天光快步走出灶房,利落地开始叠收竹匾。 本以为今日的活计应又是到收完菜,给驿中的“老爷们”做餐简饭就能结束,谁料她竹匾还没收起一列呢,便有马蹄声近了。 不,不是近了,是到了。 砰地一声巨响,原本半掩着的驿站后门被撞了个大开,吓了一跳的田婆子抬头就见外头半个马身已经冲进了院子。 喘着粗气的马匹被迟到的缰绳勒停,顺势低头扎进了田婆子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竹匾里。 虽说三桥驿吃了位置的亏,没什么进项,连围墙的土坯裂了,大门的木头腐了都没钱修整,但是它再落魄也搭个“官”字啊,怎的就这么硬闯进来。 “我的芦菔!这马……”田婆子拍着大腿,又气又急,却是没能把马该从侧门的马厩进这句简单的话说完。 馋马缓行,几步带着后面的板车挤进了院子,只见马后车架上,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坐得七平八稳,皆身着黑色粗布衙役服。虽是不入品的“官”,但对于田婆子这等没什么见识的平民来说,已然是需得好生恭敬的存在。 “刘老五呢?让他过来。”左侧身材粗壮的男人面色不愉,声如洪钟。 言者气势汹汹,本就诚惶诚恐的田婆子在看清男人面上那斜穿了右脸的长疤后更是被吓得不轻,垂头速速应好,飞快跑走,不曾注意到车架后面的板车上,还有一坐一卧两个人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