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查县衙大门朝东,一大清早,里面噼里啪啦传出打板子的声音。 打的是樊捕头的大徒弟路平。 区区毛贼抓了一个月,毛都没抓着,这是第一桩罪。让贼人大摇大摆返回作案现场,吓得赵老爷半夜给亲娘招魂,这是第二桩罪。 第三桩罪——听说昨晚已经把贼前后堵死,偏偏功败垂成,抓丢了! 数罪并罚,三查县为国为民的父母官阮大人怒不可遏,抓起一把签,数目也不看就丢下去。 “赵老爷丢了一方印,啊!赵老爷丢了一方印!早跟你们说了,就按我丢了官印去办!你们呢!查了整整一个月,贼在哪儿?赃在哪儿!给我重重打!” 一声令下,两条水火棍舞得虎虎生风,砸向伏在地上的路捕快。 正所谓板声一响,黄金万两…… 呵,阮常听那声儿就知道这帮人放水,不愧是老樊头带出来的班子,月俸不到一贯钱,倒是会心疼他们大哥。 忍住,阮天行,忍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三查县这鬼地方,三面环山,进可挨刀退可困死,古来兵家不争之地,只有流民爱往里扎。当了这三查的县令,干得好上面看不见,干得差迟早被暗杀,他吃了没背景的亏让人扔过来,能保住脖子上这颗脑袋,脑袋上这顶乌纱,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面面俱到,百忍成钢!这帮捕快不能逼狠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大小杂活离不开他们,当务之急就是印,印!赵老爷的印,阮青天的命! “行了!停手吧。”阮常大袖一挥,两边皂役收棍。 堂下摇摇晃晃跪起一道身影。 路平穿着蓝布短衣,瘦瘦长长,人长得清正温和,一点看不出是三查县实际意义上的捕快头子,倒比阮常还多了几分书生儒气。 阮常最看不惯他这副德行,一个胥吏贱役,举手投足跟明天就要上京赶考似的。 “路平啊路平……”阮常摇着头,踱下堂来。 “你师父这几年抱病,是口口声声对本县担保,拍着胸脯让你挑这个大梁,你好啊!你瞧瞧你办的事,哪点对得起老樊的栽培,啊?送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本县打你板子,以明赏罚,你可心服?” 路平跪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