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 沿岸的空气湿冷,散着淡淡的咸腥。路灯昏黄,光线被水雾晕开,映在积水的柏油路面上。 裴千睦坐在黑色保母车的后座。车窗上凝着雾气,他微低着头,馀光落在腕间的那枚机械錶。 一格,又一格。秒针在錶盘里安静地走。 当它绕完第九圈,副驾上的卓之衍回过头,压着声线问:「快十分鐘了,没人出来。要不我进去看看?」 裴千睦抬眼,指尖轻敲膝面,口吻平淡:「不,我也去。」并放下交叠的长腿。 卓之衍先行下车,撑开一把黑伞,然后拉开后座的车门。雨水在伞边碎落,裴千睦倾身而出。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这片靠海的地带近乎荒废。货柜杂乱堆叠,边缘停着几艘半沉的破船,锈蚀的船体与海浪碰撞,激起空洞的回响。 海风挟着雨水拍在地面,溅起一层层碎光。 他们穿过货柜走向阴影的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座铁皮脱漆的旧仓库,墙角满是潮痕与污渍,还有被雨水唤醒的苔蘚。 卓之衍刚要叩门,仓库内就传出脚步声。 铁门被拉开,一名中年男人蹣跚走出。他的面容枯槁,鬍渣覆着半张脸,嘴角衔着一根菸。 「左手边第三个房间。」他指了指门缝,就靠上一旁的墙,吐出一口烟。他的目光空洞,彷彿对什么都不在乎。 卓之衍把铁门往里推,门边的铰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撕裂雨幕。 入口的灯泡闪烁几下后,稳定亮起病态的惨白。灯光微弱,抖动,几乎照不亮什么,只显出墙壁上浮着的潮斑。 卓之衍率先踏入,警觉地扫视四周。确定安全后 , 裴千睦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她,心脏像被粗绳缓慢勒紧。 沉默片刻,他终于走上前,低声开口:「小春?」 似是听见动静,女孩艰难地撑起身子,发丝顺着颊侧滑落,肩膀轻微哆嗦。 裴千睦欲伸手扶她,她却抬起手臂,颤抖着探向他。她的指尖滑过他的衬衫边,又往下触及皮带的方釦。 女孩仰起脸,眸光涣散,声音轻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