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夏季闷热多雨,自今早起便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隔着一层朦胧的雨帘,屋外的一切都泛着被洗刷后的新绿。 朝阳街南侧的小酒馆和往常一样热闹,嘈杂的声音传到后堂,被雨模糊了几分。 后堂对着巷子的角门处站着个抛着碎银子玩儿的小娘子,瞧着约莫七八岁,一身浅粉绣金线牡丹裙,脖子上带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圆脸杏眼,生得如粉团儿一般。 巷子里的行人来来往往,各形各色,自街上传来的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巷子尽头的小溪边还有妇女在捶打衣裳,刚上岸的大鹅成群结队地扑棱着翅膀,抖掉身上晶莹的水珠。 看着这个原身从小长大,自己却十分陌生的热闹小巷,崔蘅自醒来后,第一次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近三十载,一遭身死,竟变成了一个小女娃。好在崔蘅上辈子的人生就跌宕起伏,见过许多荒唐事,若是换一个不经吓的,只怕又要去阎王殿走一遭。 崔蘅揉着自己的肉脸叹气。 还要从头活一遍,好累。 雨势见小,乌云依旧沉甸甸地坠在天空上,她百无聊赖地等着挑货郎,却听见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女人尖利的咒骂声。 “不要脸的丧门星!胆子愈发大了!竟敢偷东西,还叫人家找上门来!” “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溺死!也省得丢人现眼!” 巷子里民户众多,小孩子自然也多,院子和院子挨着,任何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像这般孩子闯祸而受训斥或挨打的声音并不稀奇。 天气闷热潮湿,如蒸笼一般。女人聒噪的嗓音让人心烦意乱,一直等不到挑货郎,崔蘅又怕热,站了一会儿便耐不住性子再候着,转身回到院子。 刚绕过青石屏风,就见丽娘正急匆匆往厨房去。 丽娘正是崔蘅的阿娘,独自经营这家小酒馆,小娘子的阿爹是宏德书院的先生,每日清晨出门,深夜才回来。 “阿娘,今日一直不见挑货郎,您的玉霜膏还够用些日子吗?” 因着要常泡在水里淘粮食洗碗,丽娘的手稍不留神便会干裂蜕皮,玉霜膏可保湿润肤,是他们家要常备着的。 阿爹每隔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