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季是对称的。 在它彻底退场之前,天上的云总是盛大,一层层堆叠,柔软、蓬松、庞大、眩晕,仿佛轰轰烈烈的新生,像是回到了刚进入热季的第一天,让人忘了现在其实已是它的末期。 缅甸的雨季就要来了。 黄昏的乌本桥下金光闪闪,水鸟拍着翅膀长声嘶鸣,灵巧的双目盯着河边的鱼篓,盘旋着等待时机。 小珠的眼睛跟它们看着同一处。 东塔曼湖心停着零星小船,掏了足额基亚的客人们正足不沾尘地享受着日落风光。 而距离这番美景不足三百英尺的湖边却漂浮着各色垃圾,弥散阵阵腥臭,头顶竹筐的妇女堆着腻腻的笑,朝游人高声叫卖,用缅甸市场上不常见的活鱼引来顾客青睐。 “虾两万缅币一公斤。”小珠听见摊主向游客们报价,拍着竹筐吹嘘,“刚捞上来的,个个肥大,最新鲜!” 小珠眼珠慢慢移动,瞥向枯水期的湖泊,水边偶尔闪过的杂鱼瘦骨嶙峋。 “两斤鱼五斤虾,好嘞!”忙着收钱的摊主兴高采烈,根本无暇关注蹲在旁边沙地上瘦小安静的小珠。 摊主手脚灵活,扯过沾满鱼腥的塑料袋快速打包,一边过秤,一边用不标准的汉语说着一连串的吉祥话。 逗得客人哈哈大笑时,趁乱将称好的鱼撇出几条,趁乱扔进身后的竹篓里,再将已经缺斤少两的塑料袋笑眯眯地递给毫不知情的顾客。 小珠舔了舔嘴唇。 摊主心情愉悦,与熟人大声炫耀又做了一桩好生意,小珠蹲着往前挪动,蹒跚着脚步,慢慢靠近她背后的鱼篓。 那几条不应该再属于摊主的鱼在水里摆动,鱼嘴边还挂着挂钩,只要伸手勾住挂钩就能…… “嘿!那里有偷鱼的小贼!” 叫喊声从身后传来,似一支箭矢,目标精准地直戳小珠背心。 小珠正全神贯注,冷不丁被惊得手上一抖,已经提起来的一条鱼又摔回竹篓里,啪嗒一声水花四溅。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一艘游船正在靠岸。船头立着的贵客身材高大,正用锐利的目光锁着她作案的双手,他身旁的船夫呢,像一条得到了主人暗示的狗,兴奋地甩着松垮的皮毛,摆臂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