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光刚刚破晓,草原的风却依旧呼啸得像要把人吹散。我把长袍裹得更紧,随着部众护送弟弟社尔北去。他被叔父始毕可汗任命管理碛北的部落,那是大沙漠以北最荒寒的地方。想到年仅十一岁的弟弟就要远赴那里独当一面,我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 过了阴山就是漫漫大漠,这一别,不知要隔多少年才能再见。我们并肩痛饮,唱起《敕勒歌》,在阴山脚下,马嘶声、歌声、风声一齐交织成离别的悲歌。 弟弟走后,我常与什钵必作伴。什钵必是叔父唯一的儿子,与我同岁,他弓马娴熟,爽朗直率,我们并肩驰骋,草原的日子才不至于空落。 一日傍晚,他忽然问我:“舒涵,你去过中原吗?” 我摇摇头:“没有。你呢?” “张掖、榆林我到过。再远就没了。”他眯起眼睛看着远方,语气忽然轻快,“不如今年去离我们不远的晋阳吧!开春马市正好送些马过去。” “去晋阳?叔父会答应吗?” “若是你开口,他必不忍拒绝。走,明早咱们一同去说。” 第二日清晨,叔父正饮早茶。我与什钵必一齐掀开毡帐。叔父见我们如此早来,眸中已有几分笑意:“怎么,这么早来闹我?是又想出去疯了吧。” 什钵必抢先一步跪下:“父亲,孩儿愿请命前往晋阳城,孩儿想去看看今年开春的马市,帮父亲办成此事。” 叔父放下茶盏,目光一沉:“马市?” 什钵必说道:“自从史蜀胡悉去年死于马邑,我们与中原的互市断绝。若再僵下去,草原迟早要饿肚子。若能重新打通晋阳城里的关系,马与兵器自可畅通。” 我忙上前一步,接道:“叔父,我听说弘化郡守汾阳宫宫监李渊曾来信采购马匹,并州李氏家财雄厚,根基稳固,如今隋朝待他们一日不如一日,怎会真的安分守己?若真能与他们接上话,不仅能抬价,还能探探并州的虚实。若有一线机会,甚至可结下一份盟友。” 叔父沉吟片刻,手指在案几上缓缓敲击,忽然冷笑:“李渊……此人我倒见过。若他真敢生异心,也未尝不是个可以结交的棋子。”随即转身对什钵必道,“带上我的印信,拣二十匹上好的马,化作商旅,去探探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