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抽芽的柳枝随风款款轻摆,深红浅红的桃花一树一树地绽开。京城西边嘉益伯府内更是绿草茵茵铺了满地,鸣禽啾啾闹上枝头。 要说这嘉益伯可是个妙人儿,祖上是皇族的养子,因军功封爵,这一辈传到梁潼,人长得魁伟结实,却素喜诗词歌赋,还是个情种,与侍卫官沈霁之女沈荷从青梅竹马到喜结连理,一直感情甚笃,二人约定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 婚后第二年生子梁恒,取心意坚贞,恒久不变之意。 熟料造化弄人,梁恒尚在襁褓,沈氏忽染急症,不过月余即撒手而去,临了说不出话,只哀哀地看着丈夫,眼睛都没有闭上。 梁潼遭此打击,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后来还是梁母强硬作主,为他续娶了太常寺少卿蔡桓之女蔡若霞。如今梁潼与蔡氏的儿子梁憬十五岁,女儿梁愫也十岁了。 时光匆匆驱赶着谁的脚步,一步不停歇地走到中年,梁潼已经很少能这样地想起沈氏了,沈氏的眼线很长,可能是性子柔和的缘故,眼睛里总像有碎碎的笑意在闪动,给人一种盈盈的感觉,当年就是这样一双美目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地失去了神采。 梁潼定定地看着破庙里的男孩子,衣衫破旧短窄,头发披散着,脸上倒干净,所以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细长的形状,清透精亮,有一些新奇,带一点无辜,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仿佛隔着天海般呼啸的岁月与他的沈氏对望。 打小开始玩在一处,少年逃学出来也要相见,洞房里珍重挑下盖头,产室外急惶惶来回踱步…… 最后定格在这样一双眼睛,在自己手心里合上的眼睛,那一刻埋进胸口的针刺再被拨动,疼痛瞬间劈开过往来到今日,梁潼怔怔地落下泪来。 “啪!” 伯爵夫人猛地把最心爱的粉彩百花折腰盏掼在台案上,死死盯着刚来报事的阿顺不说话。 阿顺是梁潼自小的长随,小梁潼几岁,行事妥贴,十分忠心,梁潼亦待他亲厚倚重,大管家郭洪遇到为难之事也要与他商议。 这次他预感到传话不能善了,是以说完爵爷的意思之后轻易也不再开口。 郭洪陪侍在旁,听了阿顺的话心下暗忖,爵爷此次远行说是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