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二年的春,似乎来得格外早。安国公府后园的几株老杏树,已是云蒸霞蔚,烂漫如烟。 沈璃着一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正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看那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簌簌落在廊下青石板上。春桃端着一碟新制的玫瑰酥进来,见她这般模样,不由笑道:“我的好郡主,这满园的春色您不看,怎么倒对着几片落花发起呆来了?” “春色看久了也腻味,”沈璃回过神,拈起一块玫瑰酥,小口咬着,声音含混,“整日里不是赏花就是品茶,无趣得紧。” 她生得极好,是那种被千娇万宠浸润出的好。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最妙的是那双杏眼,清澈明亮,流转间自带一股娇憨灵动的气韵,此刻因着些许烦闷微微蹙起,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奴婢听说,今儿个前头有客来访,还是位了不得的年轻大人呢。”春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试图引起自家郡主的兴致。 “哦?”沈璃果然抬了抬眼,“是哪家的世子?还是又来了哪个附庸风雅的才子?”这般年纪,能登安国公府的门,并被春桃称为“了不得”的,左右不过是那些世家勋贵的子弟。 春桃却摇了摇头,神秘兮兮道:“都不是。听前头小厮说,是那位新晋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陆砚书陆大人。” 陆砚书? 沈璃眨了眨眼,这名字她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去岁秋闱的状元郎,出身寒微,却凭真才实学一路闯了上来,年纪轻轻便已身居清要,是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连父亲偶尔提及,也会赞一句“后生可畏”。 “一个寒门学子,再了不得,与咱们府上有何干系?”沈璃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安国公府是京城顶级的勋贵门户,往来皆鸿儒,谈笑无白丁,一个毫无根基的新科状元,虽值得称道,却也未必能入父亲的眼。 “奴婢也不知,”春桃老实回答,“只听说,陆大人是……是郑重递了帖子,正式来访的。” 正说着,窗外忽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似是有人穿过月洞门,往这边来了。沈璃所居的“璃韵阁”位置巧妙,有一角恰好能瞥见通往前院书房的一条抄手游廊。 她本是随意一瞥,目光却骤然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