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成为任何人,要么一切,要么全无。” 春日,A大图书馆。我将这句话摘到横纹软面抄上。 诗取自兰波的《地狱一季》。本子是街边杂货店十块钱五本的便宜货。钢笔是没牌子的纯白塑料圆管钢笔。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笔尖有种异常的锋锐,擦过单薄的纸面时发出一阵令人牙疼的刺响。笔迹也是古怪的浅蓝色,墨迹越来越淡。 那是因为它曾被改装过,里面藏着致命的毒。 我今晚要用它去杀一个人。 杀人是为了自保,因为那是个即将杀死我的男人。 ……同时,他也是我十年前爱过的人。 笔锋陡转,纸破了,在“无”字的最后一捺上留下一团乌黑的墨渍。 圆脸的年轻女孩抱着一叠书,停在我的柜台前:“贺老师,麻烦帮我借这几本。” 贺白是我现在的名字。我在这所著名高校工作,但并非什么教授菁英,只是一名没有编制的图书管理员,平凡地就像一杯隔夜的凉白开。 女孩仓促抱起书时,有几本掉到了地上。我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弯腰帮她捡了起来。四目相对时,她的脸红了。 但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我的颈部。 往常,我都会把白衬衫的扣子十分古板无趣地扣到最顶部,但今天却不知因为什么巧合散开了,低头时露出了喉结下方一条伤痕。 那是道刀伤,横贯半个颈部,几近割喉。 不过好消息是,我和女学生的视线一触即错,人的记忆习惯于将事情往最合理常规的方向解释,她大概率会将此当成一个错觉,以为我带了条审美堪忧的项链。 五点,我下班回家。房子很老了,比我实际的年纪都大一轮。楼道墙面着粘满了不知被撕了几轮的小广告残骸,油烟味混杂着菜香冲进鼻腔。 打开门,老太太正从狭小的厨房里端出一碗排骨汤。 “……阿白,回来啦,”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门口,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我,笑了起来,“奶奶今天做了你从小爱喝的汤,快坐下,趁热吃。” 我其实不喜欢排骨的腥味,而今天的汤比往常还要更咸一些。 “好喝吗?”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