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小雨淅淅,土壤浸湿,两双淡色的布鞋上沾了不少鲜土,满山溢翠,繁色点缀,其间,有两名布衣少女缓慢吃力的行走着,时不时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黎阳城的倒春寒比往年更峭,李锦期此时正蹲在南山背阴处的岩缝前,指尖轻轻拨开着结霜的苍耳子。 采薇提着药篓跟在后头,絮絮叨叨地念:"小姐仔细手,这刺球子沾了晨露最是扎人……" "北坡的白芷该抽新芽了。"李锦期突然起身,将刚才采好的装满苍耳的布兜塞给采薇,"你去采些来,要选叶背带紫纹的。" 采薇面露犹豫,自是担心她家小姐出什么事。见她这样,李锦期就故意板起脸:"阿姊咳了好几日都不肯抓药,若连苍耳敷膝的土方子都不用,我今晚就绝食!采薇你就过去帮帮我吧,我就在,绝对这不乱跑。" 采薇这才应了声好,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提着篮子走了过去,支走侍女后,李锦期裹了裹已经有些褪色的狐裘往山南行去。 晨雾在林间织成纱帐,玉兰的枝桠刺破青灰色的天幕,春望山楹,石暖苔生。 这树生长的高大,一看就是在此地扎根不少年月了。李锦期站在树下,未及笄的少女身量还有些矮小。她放下篓筐,向着树边的坡那里爬去,只要爬到最高点,往下一跳抓住树枝,就能采到她所需要的辛夷,就能为她心心念念的长姐煎药。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很久之前了吧,她发现长姐咯血的时候,着急忙慌跑去药铺抓药,那家药铺的伙计看她一个幼女,弄虚掺假,自那之后,她不再去药铺抓药了,都是跑到山上,勤勤恳恳,自力更生,抓一些需要的来应急。好在,山上的草药也不少,虽然没长嘴,却好像说出了不会有谎言的话。 自从家里出事后,遣散了不少奴仆,一直都是长姐一手打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连那些来打秋风的没见过的亲戚她也糊弄的趁手心得,没让别人白占了一分便宜去。甚至为了她以后的出路,守着爹娘留下的微薄钱财,一分不动,琢磨着给她当嫁妆用,还留着一小部分给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仆养老送终用,却是一点也未曾给她自己考虑。爹娘戎马半生,不曾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大半的钱财都用在养兵上去了,留给他们的不过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