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七年,八月初一。 醒来时,江书鸿发现自己躺在养心殿内间的软榻上。殿内龙涎香幽浮,金丝炭在兽首铜炉里无声燃着,暖意裹着沉木的气息,是她熟悉的味道。 可她怎么记得今儿没被皇上召来作陪?况且就算来养心殿伺候笔墨,又哪有一个人在榻上睡了的道理?她明明记得睡前正躺在自己寝宫,准备午后小憩一会儿,难不成是睡糊涂了?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也不似自己的,虽然只是寝袍,却分明是只有皇帝能用的明黄色。她平日里再得宠,也断不敢把这样的颜色穿在身上。 这是谁给自己做的局? 皇后?皇后最看重规矩,不会拿皇家威严来做局。贵妃?以贵妃的性格,向来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的。 可这宫里还有谁有如此能量,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让她一觉醒来,穿着逾制的衣服,睡在龙床上? 江书鸿飞速构思起对策。就在此时,严公公埋首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恭声道: “皇上,已是未时一刻了。” 皇上?江书鸿心道不好,这做局之人竟瞒过了所有人,叫严公公也以为里面躺着的是皇帝。 所幸严公公一向与雍和宫交好,况且瞒也瞒不下去,不如先问问情况,才好做打算。 “严公公…” 这句严公公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惊。 江书鸿惊的是自己的声音,这分明就是皇上萧景明的声音!她听了成千上万遍,绝不会错,而这当朝天子的声音,如今分毫无差地从自己嗓子里发了出来! 严公公则是一个哆嗦就跪下了:“奴才惶恐,怎么当得起皇上这样唤奴才?恕奴才愚钝,不知是哪里做错,求皇上示下!” 江书鸿念头飞转,迅速反应过来。她佯装被逗乐般轻笑一声,安抚道: “朕不过逗你一句,瞧给你吓的,”随即又话锋一转,故作满意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严公公心中一凛,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尽管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是尽可能控制着声音平稳,恭声应下了,又上前来服侍皇帝起身。 江书鸿也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