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已过,关外却不见几分春色。 白龙山深处尚有积雪未消,满山的枯枝层叠,仍是寒冬模样,仅向阳处有一层刚冒出来的翠绿错草,又矮又小,是野鹿开春头一份口粮。 二月廿八,是霍凌下山的日子。 离这处最近的保家镇逢初一、十五有大集,一连三日,因着二月山里依旧肃杀着,不多见好货,故而月中十五的大集他没去。 而后花了半月光景,将将攒够了一筐子像样些的东西,这才预备着下山换些银钱。 除了山货,还使麻绳捆了一对大鹿角,是几日前循着错草和鹿蹄印寻见的。 山中公鹿会在冬末春初时换新角,往往其中一个落了,也会抵着树干将另一个蹭掉,所以一对鹿角彼此之间往往相隔不远,有经验的赶山客一次可得一双。 鹿角能入药,也能做料子磨成珠子、手把件,虽野鹿漫山都是,不算多值钱,但对于赶山客而言,总归赚一个是一个。 “大个儿,走了!” 把门栓好,霍凌吹了声哨儿,唤回不远处对着树根撒尿的大狗。 那狗听了哨儿便飞奔而来,一身黑色长毛随风而动,喂养得很是彪壮,四只爪子踩在地上,肩高都赶得上霍凌的腰高,足见体型之大。 下山的路不好走,可这些年早就走熟,不消两个时辰,一人一狗已进了下山村的地界。 几年前娘亲病逝,霍凌和大哥霍峰明面上分了家,他得了爷奶那辈时修的山上小院,大哥得了爹娘在村里后起的几间屋。 实际上兄弟二人不离心,霍峰一直空着间屋与小弟,供他下山时歇脚用。 几亩田地则全数由霍峰夫妻侍弄着,除了春播秋收时,霍凌几乎不出力,遂只依着说好的份额,年年按收成多寡,分走自己的口粮。 对霍凌而言,虽爹娘都走得早,可有哥嫂的地方就是家。 他下山这日惯是一早就走,赶着正午之前到家,快到饭点时,村路上大都不见几个人,今天却反常得紧。 霍凌一路从东向西,瞧见不少人结伴往南边去,要说那边住着的几户人家有什么稀奇,当属出了两任村长的周家。 不止大人去,孩子也去,他抬手叫住一跑两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