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段世忠,祭——” “侍卫步军都虞候万贺龄,祭——” “天章阁直学士欧阳源,祭——” 丧礼执事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前院,进出灵堂的官吏们纷纷对着那口漆黑的棺椁行祭奠之仪。 棺内躺着的正是嘉义侯顾明鹤。 两个月前,大夏举兵入侵,顾明鹤奉旨率兵前往平夏城增援,未曾想竟在此战中殒了命,死后连一具完整的尸身也没有。 嘉义侯虽年轻,但行事严谨稳健,待人谦和有礼,朝野上下无不赞其贤德宽厚。 他此生做过的唯一一件离经叛道之事,便是在两年前娶了位男妻回家。 而此时,嘉义侯的男妻正跪在灵旁往瓦盆里添纸钱,他的双颊被旺火烤得微微泛红,眼底盈满了水光,让本就秀美无双的面容更添几分可怜的神韵。 前来吊唁的人都认得这位男妻,他叫楚常欢,乃御史中丞楚锦然之子,自幼娇生惯养,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 听说他和顾明鹤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已互生情愫,婚后更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就连外出作战时,顾明鹤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许是被嘉义侯娇养得太久了,楚常欢身上竟多出几许……女子的韵味,修长的脖颈上裹着一圈白绡,而那双手——明明是个男人,却蓄着长指甲,甚至染了蔻丹! 出身书香门第的公子,竟搞这些勾栏做派,简直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虽然这些大儒们对楚常欢颇有轻蔑之意,但他到底是嘉义侯的未亡人,即使瞧不上眼,也要近前揖礼,道一声“节哀”。 楚常欢木然地烧着纸钱,悲伤溢满眉梢,直到吊唁之人走出灵堂,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湿漉漉的眸子,颔首回了一礼。 暮色四合,宾客散尽,侯府管事对家仆们交代几句后就折回了灵堂,见楚常欢仍跪在地上,立马伸手去搀扶他,转而斥骂一旁的侍从:“瞎了眼的东西,为何不把少君扶起来!” 不等侍从开口,楚常欢便拂开了老管事的手,淡声说道:“无妨,我就留在此处陪陪明鹤。” “可是,少君您……”老管事欲言又止,凌厉的目光顿时又落回侍从身上,“你二人今晚也留下来为侯爷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