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儒末座频倾耳,只怕城头画角催。” 中年儒生抚摸着自己优雅的山羊胡吟道,然而很快便被一中年妇人拧住了耳朵。 “又去夜宴,又去夜宴!好不容易中了进士,你这守孝三年,怕是与官场彻底无缘了。去给我找个正经营生,别每天只知道饮酒作诗,你爹生前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都要给你败光了。” 听闻此言,中年儒生愁眉不展,举手扶额道:“如今天子不理朝政,宦官卖官鬻爵,哪里还有地方有个正经营生,难不成你让我去这帮目无君上的节度使手下当幕僚。我好歹也是个进士,你让我座师面子往哪里搁。” 中年妇女柳眉倒竖,叉腰怒喝道:“你倒是留在长安求张舍人啊!你待在钱塘,光过来招募的人就有三批。那姓崔的姓高的和姓董的,这帮武人哪个肯听理,都是二话不说就拿刀砍的主。我娘仨好不容易从战乱里死里逃生,从桐庐来了钱塘,别到头来被你连累了。” 两人正争执不休,忽然一个身穿石青色襦裙的少女掀帘入内,笑道!“爹爹娘亲切莫争执,我有一计!” 中年儒生定睛细看,原来是自家幼女章文瑛。自己在外漂泊已有十年之久,离家时扯着裤腿喊爹爹的总角少女,如今竟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章文瑛之名乃是其祖父章孝标所取。作为当地有名的进士世家,章家可以说是诗文传家的典范,孩子们也是自幼便跟着祖父开蒙读书。 虽然父亲章碣长年在外,但他的诗文一直是孩子们的榜样。尤其是他自创的变体诗,风行一时,如今的才子罗隐、方干等人都纷纷效仿唱和。 然而章文瑛在及笄之年落水后大病了一场,从此却无心诗文,反而研究起了算学和机关术。 一向对几个孙儿要求甚严的章孝标自然愤怒不已,对她严加训斥。然而章文瑛递上一篇策论,立刻打消了祖父的怒火,反而对她赞赏不已。 章文瑛究竟写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她后来就回门烧掉了这篇策论,这成了一个永恒的谜。只是她哥哥偷偷将一篇她写下后扔在一边的《六国论》带给好友传阅,令这帮书生惊叹不已,从此得了个“女翰林”的绰号。 章文瑛还没开口,颇知其女的鲁氏便抬眼送了个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