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倾翻的砚台,浓稠的墨色迅速浸染了天空。雨丝密集地敲打着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沙沙的轻响,将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草木和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都模糊成一片湿漉漉、光怪陆离的背景画。 空旷的客厅只亮着几盏壁灯,光线昏黄,勉强勾勒出昂贵家具沉默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红酒的醇香,以及一种近乎 sterile 的、洁净却缺乏人气的冰冷气息,混合着窗外渗入的、雨水的微腥。 我陷在那张宽大得足以容纳两三个人的进口真皮沙发里,身上只一件墨绿色的丝绸吊带睡裙。丝滑的布料如同第二层皮肤,两根细得可怜的肩带仿佛随时会崩断,深V的领口下风光隐现,裙摆因我慵懒蜷缩的姿势而缩到大腿根,暴露在微凉空气里的肌肤激起细小的战栗。但我懒得理会,只是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杯中残余的酒液,看那暗红色的液体挂壁,再缠绵地滑落。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一声轻响,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推开,带入一丝凉风和潮湿的水汽。顾淮站在玄关处,浑身湿透。 价格不菲的私立学校定制西装外套深一块浅一块地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却已然开始舒展的骨架。白衬衫领口湿漉漉地缠着脖颈,黑发软软地垂在额前,水珠不断从他清晰的下颌线滚落,砸在仿古地砖上。他怀里抱着几本课本,倒是被他护得很好,没怎么淋湿。 他像是没预料到我就在正对门口的客厅里,脚步倏地顿住。那双总是氤氲着雾气的眼睛望过来,精准地捕捉到沙发里几乎衣不蔽体的我。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视线像被灼烫般迅速垂下,落在繁复的地毯花纹上,喉结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滚动。 “姐姐。”他低声唤道,嗓音带着淋雨后的微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我应得漫不经心,目光并未从他身上移开,反而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今天回来得倒早。”语气平淡,却藏着针尖似的讽刺。相较于他前阵子动辄半夜甚至凌晨才带着一身烟酒气归家,晚上七点确实堪称“早归”。 他沉默地换上柔软的家居拖鞋,踩在厚地毯上,悄无声息。他没有像往常...